〈第一人稱〉　－　李琛香

　　說實話，我本不想參與這個同學聚會，原因很簡單，在上學的時候，這兩位都與我有過情感的糾葛。

 

　　但我還是坐在了他們二人的對面，方少還是如上學時一般無二，優秀睿智的學者，目前是副教授的職稱。陳全雖然不像上學時那樣意氣風發、目中無人，但也算在我的意料之內，畢竟小時候就成績不好，目前衹能是一位為生活奔波的上班族。

 

　　其實這兩位概括起來很簡單——學霸和校霸。

 

　　這樣想來，其實我的心中有一種我自己都不想承認的優越感，畢竟這兩位都是當年學校的風雲人物。

 

　　我們熟稔地打了招呼，好像不是多年未見的三角戀，而是相交多年未斷聯絡的老友。

 

　　我們談起各自的近況，說著各自的工作和感情生活，令我震驚的是，除了我又談過一個男朋友之外，他們二人竟然都沒有任何戀愛經歷！在我的認知里，一個男士，十年不談戀愛，這件事基本……不，是絕對不可能！

 

　　我也不想往這方面想，但這實在是給了一個令人遐想的空間——他們兩個，不會還在喜歡我吧？

 

　　方少似乎看出了我的震驚，好似欲蓋彌彰一般解釋了一句：「醉心研究，還沒有做好可以擔起責任的準備。」

 

　　我不動聲色地微笑點頭，心裡給這句話做了翻譯——對感情很認真，很負責，學歷很高。

 

　　陳全轉動了一下手中的茶杯，溫柔道：「方少還是這麼負責。」

 

　　方少挑眉：「你倒是變了不少。」

 

　　我咽了一下口水，從他們平靜的面龐下敏銳地嗅到空氣中一種劍拔弩張的氣氛，感覺頭皮有些發麻。這不是同學聚會嗎？既不是相親大會也不是戰場啊，何必呢！

 

　　陳全勾唇的弧度給人不近又不遠的距離，他抬眸間流露的無奈与悲傷讓我險些以為，面前坐著的並不是他，他淡淡道：「沒辦法罷了，對了，你叫我過來……」

 

　　我連忙打斷道：「好了別這樣，我們好不容易聚一下。」

 

　　方少微微蹙眉，看了一眼陳全，又看了看我，而後說了一句外語，我沒有聽懂，甚至沒有聽出是哪國語言。

 

　　陳全也看了我一眼，同方少對話——依舊是外語。

 

　　我對於這種不好意思在我面前劍拔弩張，就暗地裡掐架的行為很是無奈，於是故作生氣地打斷了他們。

 

　　陳全愣了一瞬，面對著我的責難，卻沒有絲毫脾氣，垂眸斂眉向我說了句「抱歉」。我為我調節矛盾的智謀感到滿意，陳全向來很給我面子，尤其好拿捏。

 

　　方少轉頭看向我：「藍小姐，我還有事。」

 

　　聽到久違的稱呼，我有些暖心，小時候被同學起外號，只有方少客氣地叫我「藍小姐」，如此生疏的稱呼被他搞得如此曖昧。

 

　　但我看向方少不耐煩的眼神，心中疑惑，他的眼睛裡有一種我看不懂的情緒，細細思索，這種情緒從一開始見面說了近況之後，就已經在他的眼眸中了，而直到他面對我的時候，我才意識到，這種情緒叫做「悲憫」。

 

　　我感到一些不舒服，卻無法面對著他發作，衹能看著他走遠，我的心中無奈嘆息，多年不見，原來大家都變了……

 

　　

 

　　一位學生合上了書，抬頭看向講臺：「老師，我不明白，這段莫名其妙的敘述在講什麼？」

 

　　老師不耐煩地拍了拍黑板上的大字——第一人稱。